踏破长天 - 第一章 云崖功五层
偏僻的乱石峡中,呼啸的狂风横扫山谷。
一个兽皮裹身的瘦削少年,黑发在狂风中四散飘舞,赤着双脚,屹立在一处悬崖下。他的眼神清澈明亮,皮肤黝黑,手掌和脚掌上虽然密布着厚厚的老茧,却有几处已磨破出血。
少年凝神仰望,微微叹了口气,心中默念到:“只剩最后一回了!”仿佛下定了决心,手脚并用,扣住突起的岩石,向悬崖上攀去。
崖高百丈,劲风呼啸。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,少年终于攀到了离崖顶十余丈的位置,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,动作非常缓慢僵硬。他耳边都是狂暴的风声,风掀动身体,仿佛要把他从悬崖扯下去,摔成碎片。他的身体,手掌和脚掌,紧紧地扣住崖壁,一寸一寸地向上挪移,石壁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。
又攀上去五六丈。少年的手臂和小腿已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感觉到身体已渐渐失去了控制。他咬紧牙关,深吸一口气,继续向上攀去。
眼见距离崖顶仅仅丈余,一阵强风袭来,少年双脚突然踏空,身体被风扬起,只有十指深深地扣入岩石的缝隙,形势十分危急。却听少年一声如野兽般长吼,竟然硬生生地凭借双臂和腰腹的力量,将身体拉回崖壁,然后冲刺般的快速爬向崖顶。接近崖顶时,如猿猴般一个翻身,直挺挺地摔落在崖顶上,大口喘息着,仿佛再也不想动了。
二十余息之后,少年站起身来,身体像一杆标枪插在了崖顶般,在风中微微颤动。
极目远眺,腾龙山脉迤逦而去,重峦叠嶂,不知其几千万里。在遥远的天际,一轮血红的斜阳正徐徐落下,光芒洒在少年的面颊上,映衬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容。
天地苍茫无边,少年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,有些颓然地长叹了口气,心道:“云崖功我只练到了第五层,以如今的修为,想要去罗天城,还是难以做到!”
摇了摇头,少年探身翻下崖顶,以比上崖时快数倍的速度,像一只猿猴般辗转腾挪,数十息之后便下到了崖底。
一位佝偻老者的身形出现在峡谷的入口,向着少年缓步行来。少年看见老者,咧开嘴笑了笑,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,道:“诚伯,我已经把云崖功练到第五层了!”
老者掩袖轻咳几声,满怀欣慰地笑道:“简儿这身修为,放在本门的精英弟子中,也是数一数二的!”一言未了,又是一阵咳嗽。
少年赶紧迎上前,关切地问道:“诚伯,你不要紧吧?我听说银骨草能治积年肺疾,明天我就进山去采!”
老者欣慰之色更浓,摆摆手道:“嗨,不必不必!早年伤了经脉时怪自己恃壮逞强,不放在心上,没想到积成了顽疾。你所说的银骨草的确对症,但必须要百年以上的银骨草才有疗效。这浅水镇方圆几百里的山中,想要找到百年药龄的银骨草等同痴心妄想。腾龙山更深处......那不是我们人类能够涉足的区域!呵呵,我这把老骨头,这点儿毛病还奈何我不得!”说完,老者更为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少年眼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,笑嘻嘻地应道:“那是!诚伯是铁禅门一等一的高手,身子骨倍儿硬朗,赤手空拳可断金铁,拳打三江,脚踢四海......哎呦,诚伯你怎么出手伤人!”少年头上挨了诚伯一暴栗,苦着脸揉着脑袋道。
诚伯抿着嘴露出一丝笑意,道:“你这个臭小子,还好你不是铁禅门弟子,否则我一定让你尝尝十八条戒律的滋味!”少年嘿嘿笑着,心里却暗下决心:不管如何,一定要为诚伯采到百年的银骨草,以报诚伯的呵护传艺之恩!
微叹一口气,诚伯扭转话题道:“体力恢复了就走吧,还要为晚上的猎神祭好好准备一下!”一老一少并肩而行,嬉笑怒骂着,向着夕阳而去,身后落下长长的影子。
这老者,姓公孙,单名诚,原是云州世俗门派铁禅门长老。壮年时由于击杀在酒楼调戏少女的云州太守独子,为防官府迁罪于门派,便退出铁禅门,千里避祸,隐居在腾龙山南麓的浅水镇,迄今已20余年。
至于少年,浅水镇土生土长的老人都不知其来历。只知道这少年五六岁的样子时,便独自流浪到了浅水镇,自称姓名叫陈简,白日里沿街乞讨,晚上则在镇外的一个小山洞中容身。后来镇中的铁匠可怜他,又见其聪明乖巧,便收他为学徒,他便住进了铁匠铺中。
公孙诚来到浅水镇后,去铁匠铺打造兵器时见到陈简,发现其骨骼精奇,性格坚韧,是块习武的好材料。左思右想后并未收其为徒,只是私下里传授陈简铁禅门的绝学云崖功。未料到仅仅三年,陈简就将云崖功修炼到了第五层,速度着实有些惊人。
离乱石峡约二十里处的浅水镇,镇民大多姓铁,聚族而居,以在腾龙山中狩猎为生。每年六月的最后一天,镇上都会举办“猎神祭”,以保佑镇民在每一年的狩猎活动中一切顺利。
今年的猎神祭,在日薄西山时如期展开。镇中心的青石广场上,九堆篝火熊熊燃绕,火光照亮了天空。在广场中心的祭台上,十余头凶兽的尸体整齐地堆放在一起,码成品字形。
身着黑袍的年迈族长铁山,笑呵呵地站在祭台边,捋着山羊胡子。他的身旁,一个扎着两个羊角髻的清纯少女神色焦急的左顾右盼。
铁山笑道:“芝丫头,在等陈简,爷爷说的没错吧?”铁芝的脸颊在火光的映衬下,红扑扑的,咬着牙不说话,只管东张西望。忽然,她面色一喜,只见两道身形,拖着一头足有一丈多长的凶兽的尸体,从远处一步步向祭台走来。
走近了,前来围观的人群纷纷发出惊呼:“天啊,是龙豹兽啊!”
“了不起!全镇只有这爷俩可以对付龙豹兽吧!”
“何时,我也能猎一头龙豹兽!......”
铁芝的脸颊更红了,铁山也满面赞赏地看着走向祭台的公孙诚和陈简,不住地捋着胡须。
公孙诚放好祭品,带着陈简走上前来,对铁山抱拳施礼道:“族长,这回运气好,居然碰上一头极其罕见的龙豹兽!看来老天爷会保佑我们浅水镇今年有好的收获。”
铁山笑道:“一定一定!你们现在才回来,我这孙女儿可等急了,呵呵......”
公孙诚扭头,有些戏谑地看着铁芝,道:“铁姑娘,你等的只有简儿一人吧?......”
陈简此时已站在铁芝旁边,莫名地看着铁山和诚伯两人的一搭一唱,神情有些古怪。铁芝则一跺脚,咬着牙道:“你们......不理你们了!陈简,我们走,去玩去!”陈简被铁芝牵着手,几乎被拽着跑,消失在广场上的人群中。
铁山与公孙诚望着两人的背影,哈哈大笑起来。
傍晚时分,猎神祭仪式开始举行,铁氏宗族的一干长老与几个外姓长老主持了仪式,宣布狩猎季正式开始。随着仪式结束,人群的狂欢正式开始!人们围着火堆唱啊跳啊,喝酒的喝酒,聊天的聊天。少男少女们则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,有说有笑。
陈简被铁芝拉在一边,悄悄地道:“陈简,你上次说过要去罗天城,是不是真的啊?我也想去,你带我去吧!”
望着这个如同自己妹妹的少女,陈简显得无可奈何,道:“那还是没影儿的事儿!不过等我实力够了,到时候我一定会去,至于你,”陈简有些踌躇道:“我怕,你可能不行。你爷爷会同意么?你可是未来的族长,你们铁家,族长可是一脉相传的!”
铁芝忽然生起气来,嘟着嘴道:“不管!我才不要做什么族长,反正你去干什么,我也要跟着去!”陈简苦笑起来,他还真拿这丫头没办法,道:“好,好,随你怎么办,可以了吧......”
抬起头,陈简四处张望,在人群中没有发现铁匠师傅刘巨川的身影,便问铁芝道:“你看见我师傅了么?”铁芝摇摇头,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道:“对了,好像听见我爹说刘师傅生病了,躺在床上起不来!”
“啊?我才和诚伯进山几天,师傅就病了?你怎么不早说!”一言未毕,陈简已飞身向镇东的铁匠铺飞奔而去,身形仿若一匹烈马,迅捷至极。
身后的铁芝一跺脚,唤了一声,见陈简根本不回应,便板着脸扭身走了。
祭台上的公孙诚一眼望见,皱起眉头自语道:“简儿这是有什么急事吗?”
铁山在一旁听见,微微摇头道:“这小子一定是听说了他师傅生病的消息,才会这么急的!”
“哦?几天前不还是龙精虎猛的吗,生什么病了?”公孙诚一边说一边咳嗽。
“请了邻近的大镇上医生看过,说是邪风入体,阻塞体脉,乃中风之症,往后很可能就起不了床啦!”铁山叹息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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